里下河地区,河道纵横,河网密布。涝可排多余积水,旱可送汨汨清泉。以保大片良田,可栽可种。沟河渠塘连着千家万户。水中秧苗,旱地棉花,高粱,玉米,大麦小麦,无一作物可离开水。而又不可成灾,水多则淹,水少则旱,不多不少,方为风调雨顺,农民指望的,就是春有所种,夏有所管,秋有所收。世世代代,祖祖辈辈,无不如此。不变的是日月,春夏秋冬。老天有时也有恶作剧带来,当雨不雨,当风不风,旱涝先发后至,是时颗粒无收。逢灾必欠收,荒的是年景,苦的是百姓。
里下河地区,沟河纵横,年代久远,也有淤而阻,塞而梗的时候,水排而不畅,引而慢缓,一如杯水車薪,百千万人饮一瓢水,何解胸中饥渴。
于是,年年挑河,代代挖沟,则成了里下河地区的一大特色。且不说民工锹挖肩挑,大河工上民工如蚁,蚂蚁搬泰山,如此有年,纵贯东西的大河成,新开的斗龙河,黄沙港河,河面开阔,深不见底。再加至拓宽加深的新洋河,西与串场河接,东流入海,浩浩荡荡。气象万千,这三条东西向大河,与南北流向的串场,通榆二河相衔相接。真正形成了一张大网,旱可抗,涝可排。旱涝保收的坚强后盾。这几条大河,便是广袤大地上永不干涸停息的血管,主动脉。而又连着千千万的的毛细血管。滋养着一片沃土。
水上交通,尤为一绝。主干河道,南来,北往,一河清水,托起无数风帆船舶。白帆点点,如云似飘,棹橹欸乃,吱吱呀呀,响声不绝,穿云破空,如乐响,如弦奏。更有纤道高高低低,时而小渠阻路,时而有桥凌空。纤夫簇簇,光头赤臂,头无遮阳之帽,足无护脚之鞋,弯腰弓背,套一护板于胸前,哼一小曲以提神。行路难,行路难,殊不知纤夫之难。无论风阻雨打,而况严寒风霜,一根纤绳走天下,纤夫辛苦,船尾舵手,船首执篙,目如转子,何敢有丝毫懈怠。河上南来北往,群舟如鲫。俗说行船走马三分命。凶险可知。且不说水急流湍,浪急风高。单说船之相逢,里档外道,纤绳穿会,若不眼疾手快,判断准确,霎时之间便有碰撞之故,轻则舟船相擦,重则船破沉舟。
水乡(船)河亦路,路上桥相跨(成)。大大小小,长长短短,宽宽窄窄,高高低低,形状各异的桥,既是里下河地区的一大特色,又因交通需要,应运而生。更是点缀风景,妆点江山之一大特色。时而一桥飞架,势如长虹。时而数桥并行,公铁相间。座落市东面新洋河上的三座大桥,一公两铁,一为高铁,一为运营多年的新长铁路大桥。高铁大桥,气势宏伟,雄跱于两桥之间,主体早已全部完工,正作紧张调试。三桥同时并列,相距甚近,确不多见。三桥之中,当数高铁为最长,最高。全部斜拉钢铁结构。打破盐城建桥史上数个第一的记录。范公路大桥,绚丽多姿,桥上车水马龙,十分繁忙。每至晚上,路灯将地面照得如同白昼,纤毫毕现。三桥雄跨绿水清波。时而直插云霄,层层叠叠。高架桥似桥非桥,似路非路,仍谓之桥,桥下无水,高架叠加数层,桥上有桥。汽车如龙,行走云中,可与天接,可与地连。为方便交通,原先的东方红桥,与路相连,坡路很大,行人走至桥中,远眺下视,总有峣峣兮危乎高哉之感!盐城人造桥,改桥扩桥,(邦)傍桥,技术一流,本事高超。不知不觉间,一如提篮而放之,原先桥面如旧,却似突然之间由陡而峭,而为平而坦。若不细心察之,则不知路与桥也,实质已跻身桥中。
盐城大桥始建于新洋河拓宽取弯之时,那是七三年秋季,建成后,成为盐城一景。曾几何时,车流量猛增,大桥不堪重负,呻吟之声不断,似有病倒之险。又是盐城建桥大军,主桥不动,左邦右镶。不日桥成,宽畅平坦,车人分流。
其它如南门大桥,毓龙河桥,北闸大桥等等,皆各具特色,各展其姿,风情万种,尤其华灯初放,照明之功能已退避三舍。绚丽多彩的灯光,把桥的英俊、雄姿展露无余外,更为这座城市增添了勃勃生机,飞机上鸟瞰盐城,桥下之水,波光倒映,粼粼闪动,犹如一幅栩栩如生,而又不断游动的画。每至盐城上空,乘客无不俯窗饱览盐城美景。
说到盐城的桥,如不重点突出登瀛,太平,越河三桥,那就大煞风景了。三桥由来已久,皆为盐城东西南北大动脉的重中之重。它们历经岁月沧桑,风雨剥蚀,见证了盐城的大发展,大跳跃。多少朝,多少代,它肩负重任,用肩,用胸,用臂,用不甚强壮的腿,撑起盐城的脊梁。
如今,几经建葺,现在已是桥桥相联,平坦如砥,分不出哪(那)是路,哪(那)是桥了,桥下流动的河水,也是寻常看不见,偶尔露峥嵘了。唯盐城八景之一的登瀛夕照,与桥同在。
曾日月之几何,基础建设突飞猛进。公路之桥,虽精彩纷呈,数量上稳居优势。随着高铁时代的到来,两大干线齐聚盐城,可北上,可南下,可达全国各地。铁轨所到之处,桥便顺势而来。现时的高架,车在云中走,不在陆上行。巨大而耸入云霄的座座桥墩,不仅托起铮铮锃亮的双轨,更要逢山开路,遇水架桥,火车不比汽车,实乃庞然大物,钢铁巨龙,速度奇快。要为其架桥,实非易事。立主墩,拉斜索,吊型钢,一气呵成。中国工匠世界一流。通车在即,又为我大盐城再添一道靓丽风景
说过了现在盐城的桥,可六十年前的乡间小桥,你可曾目睹,可曾在桥上来回走动?
毛细血管多如牛毛的乡间河汊,丈余宽的小河,抬来两棵大树,砍砍拼拼,而为桥,再简陋些,一根木头一座桥,谓之独木桥。下雨阴天,妇孺老小是要四肢匍匐爬桥通过的。
稍宽些的河,用两根树打桩,桩在河中,分两边搭桥,人走在上面,晃晃悠悠,煞是吓人,胆小的不能过,未走过的不敢过,雨天风天不能过。
如此小桥,下面流水,岸边人家,却是这样的浪漫。一到发水,小桥浮于水,随水飘流,不知去向。年轻人衣服一脱,趟水而过。好在发水季节都在夏天。老人过桥,大都爬着过去,手脚并用较之行走要稳当许多。
六十年代初,稍宽的河上,架起灌溉槽子,该槽用水泥做成,主要功能是送水灌溉,槽宽一米左右,上有横梁,间距约一米一根。我们上学时,必走此桥。初时很怕,梁距太大,一步跨出,一不小心,便要落空。抬脚先在槽边上跨出半步,然后继之。过河以后总出一身冷汗。久之,人也稍大,熟练多了。最怕下雨,上面人走后留下泥浆,滑而无法掌控。此时,唯一的办法就是猫腰,从下面过去,槽中无水,则可,若有水,也只能湿衣而过。
到家,冷得直抖,而无衣换,只有躲入灶门口,脱衣挤水,然后再烘,不待干,上身。但愿那种日子,一去,永不复返。
(市老年大学书画班班主任 王利君 撰文,市老年大学 张婧 荐稿)